然而，正是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，脚下顿时碾过厚厚的雪层，发出了清楚的咯吱声。
慕清歌浑身一僵，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！
但很快，她就迫使自己镇定下来，思绪快速飞转。
眼下，逃跑是下下策，慕清歌只得深吸了一口气，眼神毅然地走上前去，伸手拉开了门。
“请问店家在吗？”她睁着一双清澈干净的杏眼，眸色黑白分明，看起来俨然一副柔软而人畜无害的样子。
屋内不见殷寒之的踪影，唯有穿着一身棉布衫的中年男人站着，而他的膝盖处还有没掸去的尘埃。
此人身材矮小，面色圆润，一双小眼睛眯起，眼底闪过精明之色，面上自若地笑着，“哎呀，不好意思啊姑娘，本店打烊了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”
慕清歌自然地露出一脸憾色，仿佛只是一个单纯来药铺买药的人。
正是她这种过于坦然镇定的态度，将中年男人都骗了过去。
“那我明日再来吧。”慕清歌淡淡一笑，脚步一动，转身正欲出门……
突然，一只冰冷的大掌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肩！
慕清歌瞳孔骤然紧缩，下意识地想要挣脱！好在她及时回过神来，克制住了自己的动作，才避免了暴露异样。
下一秒，她只觉得眼前一旋，身后的门猛地被合上，身子更是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！
背脊磕在门板上，传来一阵刺痛，慕清歌忍不住皱起了眉。
“说吧，你来的目的。”
突然出现的殷寒之倾身将她压在门上，掐住了她的脖颈。
他的神情阴鸷冷戾，声色低沉而喑哑，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，漆黑的眼底幽暗而深邃，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。
慕清歌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一绷，她睁大眼，一脸无措慌张的模样，张了张嘴，“摄、摄政王殿下……您怎么在这里？”
闻言，殷寒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，薄唇间溢出一声凉薄讥诮的笑，眼角上挑，面无表情道：“演的不错，可惜破绽太多。”
话音落下，慕清歌嘴角微微一抽，看似清纯无害的眼底闪过一丝谨慎。她避开了殷寒之的视线，装作害怕的样子，“您、您在说什么，我不知道……”
中年男人顿时警惕地看着她，比了个“杀人灭口”的手势，道：“主上，要不要……”
“下去。”殷寒之冷声道，同时眯起眼上下打量着慕清歌。忽然，他剑眉一挑，“丞相府的人？难怪。”
不知为何，慕清歌从他这句话中，隐隐察觉到了他的不屑和嘲讽之意。
看着面前有些莫名眼熟的女子，窥见她眼底自以为藏得很好的小情绪，如见新奇之物，莫名勾起了他的兴致。
殷寒之勾唇轻笑了一声，缓缓直起了身，垂眸冷淡地俯瞰着她，薄唇微动，“演得挺真，可惜，足迹骗不了人。”
对他来说，只需一眼，便能从雪地中错乱的脚印上看出她的动作轨迹。
“而这个天气，这个时辰，“恰好”来药铺？这借口未免也太假。”殷寒之地扫了一眼外边的天色，嘲弄道：“慕洪山那老狐狸，怎么派了你这么个雏鸟？”
慕清歌眸光一动，没想到她一时的疏忽心急，反倒成了破绽之一。
不愧是北国摄政王！当初她在南国之时，便听闻过他的声名。不想，竟是如此棘手之人。
忽然，慕清歌想到关于殷寒之厌恶女子纠缠一事，于是抬眸直勾勾地看着他，娇娇一笑道：“王爷，您不记得我了吗？昨日是您救了我啊！”
听到她的话，殷寒之眉峰一动，终于想起来为何会觉得她眼熟了。她就是丞相府二小姐、三皇子殷翰的未婚妻，慕清歌。
也是昨日那个被殷翰踹下冰湖，吓跑了他的鱼，还打搅了他冰湖垂钓兴致的女人。
想着，殷寒之薄唇微抿起，神色略有不悦。
慕清歌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，心中一动，美眸弯弯，笑靥如花般故作羞涩道：“民、民女是来感谢您的救命之恩……”
“那是本王的湖。”冷不丁的，他嘴里冒出这么一句话。
只见殷寒之松开了手，神色冷漠而高傲地睨着她，一字一句道：“捞你起来，是因为你脏了本王的湖。”
什么？
一时间，慕清歌呆在了原地，美眸圆瞠，眉心一跳一跳的，隐隐有些想打人的冲动。
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，这人是在否认她说的救命之恩，顺带嘲讽了一下她。
虽然这反应有些特别，不过好歹达到了她转移注意力的目的。
慕清歌眸光一闪，心底稍松了口气，道：“王爷恕罪，民女是看到了王爷，才一路跟来，想对您表达心中的感恩之意。”
“哦，仅此而已？”殷寒之忽然挑眉。
慕清歌以为他在质询她的目的，正欲点头，就听到男人的声音冷漠地传来，“本王的恩情，就只是这简单的一句感谢的话可以抵销？”
闻言，慕清歌心头一颤，眼底闪过猜测狐疑之色，但很快就隐了去。
“自然不是。”她垂眸柔柔一笑，“民女不才，略通一些医术。王爷日后若是有需要之处，民女定当倾力相助。”
医术？就凭她？
殷寒之漫不经心地轻笑一声，没放在心上。
面前的小女人自以为聪明隐晦的模样，像极了他少年时养的深山雪狐，倒是有点意思。只可惜，那只养不熟的小崽子，最后被他亲手折断了脖颈！
想到这里，他的眸底隐有阴翳闪过，当眼角的余光扫到外面的动静时，心底嗤笑一声。
“滚吧。”殷寒之冷冷道。
突如其来的话让慕清歌有一瞬的呆滞，等到她回过神来，就只能看见那店门紧闭，天地之间一片茫茫大雪，再无其他。
慕清歌摸了摸下巴，眼底闪过一丝思索之色。
突然这么急地放了她，难道是出什么事了？
她一边想着，一边往相府而去。全然不知，在她的身后，药铺屋檐上猛地砸落了一地碎雪，而碎雪掉下的檐角处，隐约可见有人的足印。
